中華藝術鑑賞報一禪詩系列,《過水暏影》
中華藝術鑑賞報一禪詩系列,《過水暏影》
【詩文】
《過水暏影》
唐,洞山良价
切忌從他覓 ,
迢迢與我疏。
我今獨自往 ,
處處得逢渠,。
渠今正是我 ,
我今不是渠。
應須恁麼會 ,方得契如如。
[Worship]【作者簡介】
禪宗公案名。乃洞山良价與神山僧密行腳途中,渡河時之問答機緣。五燈會元卷五:“師(神山僧密)與洞山渡水,山曰:‘莫錯下腳!’師曰:‘錯即過不得也。’山曰:‘不錯底事作麼生?’師曰:‘共長老過水。’”此公案之要點在於“不錯底事作麼生”,即問最安全之渡法。答以二人一起渡過,以此顯示尋常之道。此乃最能表現洞山宗風之公案。
【凡人解讀】
“切忌從他覓,迢迢與我疏。”文中的“我”指自性,“他”指一切萬法,意思是說我們千萬不要從一切事物的表象去尋找自性,那樣找來找去,只會離我們的目標越來越遠。
“我今獨自往,處處得逢渠。”這個渠字包括了心、色二法,不可單作色法理解,那樣的話“我”與“渠”就又落在凡夫的見解裡了。前一句說自性不與萬法為侶,超然物外,唯我獨一。後一句說自性並不是一個空洞的、抽象的概念,它就存在於我們面前的一切事事物物之中。
“渠今正是我,我今不是渠。”這兩句才是洞山的真實得處。渠今正是我――一切法、一切相都是我自性的作用,都是我自性的顯現。古人所說“青青翠竹,總是法身;鬱郁黃花,無非般若。”正表此意。這一句看似淺顯,但多少人恰恰是在這裡錯會。漢語中的“是”在通常情況下表示等於的意思,但是在涉及性與相的問題時,我們不能這樣簡單地從“是”與“不是”的意義上去理解。漢地眾生自古尚簡,我們在讀古人的文章時,有許多時候僅從文字的表面往往難以完全領會其中的含義。在“渠今正是我”和“青青翠竹,總是法身;鬱郁黃花,無非般若”這兩句話中,“我”和“法身”、“般若”不是句中的賓語,而是賓語前面的定語。要知道“渠”所“是”的並不是“我”,而是“我”後邊省略掉的那個東西。完整的語句應該是渠今正是“我的影子”,青青翠竹總是“法身的顯現”,鬱郁黃花無非“般若的妙用”。
應該和你所說的 近水睹影 是一回事吧。
【沙門空海】
9神山僧密禪師是雲巖曇晟禪師的優秀弟子,是曹洞宗創始人洞山良价的同班同學,並且和良价禪師是鐵哥們,兩人經常在一起切磋技藝交流學習心得,即便是外出遊方參學,兩人也是常常結伴同遊。因為神山僧密禪師的個人檔案許多都已經遺失在歷史的長河中了,所以對於僧密禪師的早期經歷我們現在已經無從得知了。好在一些禪宗典籍中還保留有他的一些公案,從而使得今天的我們還能一窺他的禪法。
裴休是大唐後期的風雲人物,不但官居相位,而且是個熱情的佛學愛好者,和許多禪宗江湖中的人物來往也非常密切。這一天,裴休來到一個寺院遊玩。他看到有僧人正在佛像前擺放很多的供品供養佛,於是上前問這個僧人道:“下供養佛還吃也無?”這個問題,不單是裴休勘辨僧人的問題,恐怕也是很多人想知道答案的一個問題吧。這個僧人回答道:“如大夫祭祀家先。”
後來,有僧人行走江湖來到了湖南省醴陵市九峰山雲巖寺,把裴休和那個僧人的對話告訴了曇晟禪師。曇晟禪師馬上對那個僧人表達了不滿:“這個人未出家在。”站在一旁的僧密禪師馬上對曇晟禪師道:“卻請師父道。”別人說得不對,那麼你來說說看啊,別光說不練呢。看到學生勘辨自己來了,曇晟禪師馬上替那個僧人作答道:“汝幾般飯食,但一時下來。”
曇晟禪師此語大有來者不拒之意,包裹佛法世法之能。這充分顯示了其禪法之穩健和深厚。
隨即曇晟禪師望著僧密禪師道:“他忽然下來時作麼生?”
你想勘辨我,作為老師我更想勘辨你呢。而且曇晟禪師的這個問題更具挑戰性。當你在拿著各種佳餚美味供養佛的時候,如果佛忽然下來了,你怎麼辦?僧密禪師根本就沒有考慮就做出了回答:“卻須合取缽盂。”
既然你來了,那就去拿缽盂吃飯唄,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呢。僧密禪師的這個答語非常的高妙。既符合佛理,更契合禪意。德山宣鑑禪師道:“佛只是西天的一個老和尚而已。”既如此,佛有什麼不得了的。況且,有人供奉食物給你,你來享用這些美食。既然你本來就是來享用美食佳餚的,那麼就趕緊拿缽盂吃東西去啊,這有什麼不好理解,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呢。看到自己的學生深得禪家三昧,不被權威所束縛,不被那些玄虛的東西所固囿,曇晟禪師不由得對僧密禪師的答語非常的肯定。
這一天,僧密禪師正在那裡把針縫織衣物,良价禪師從一旁走了過來道:“師兄在幹嘛呢?”
僧密禪師道:“把針。”
良价禪師馬上逼拶道:“把針事作麼生?”
僧密禪師張口就答道:“針針相似。”
良价禪師馬上呵斥道:“二十年同行,作這個語話,豈有與麼工夫?”僧密禪師隨即問道:“師弟又作麼生?”良价禪師道:“如大地火發的道理。”佛家曰死生事大人生苦短無常迅速,就如同大地火發。在這種情況下,在這個時候,你還有閒工夫在這裡把針?你還有閒情逸致在這裡安坐?即便是針針相似,更需知有向上事始得啊。自然,良价禪師對於僧密禪師的做法和答語不滿了。對於這個公案,南北宋交際間的月堂道昌禪師作偈評唱道:“逆放順收,將寡敵眾,隱顯同途,得失共用。針針相似不外來,同行語話要分開。自從大地火發後,古廟香爐不著灰。”
清初南林弘禪師評唱道:“神山一段古錦,風吹不入,雨打不溼。被洞山一拶,直得零零落落,至今補不得。”清初惟直智楷禪師評唱道:“密師不得洞山撥轉,端的不知別有生涯,可惜放過。待問把針事作麼生?驀面便與一札,饒伊三頭六臂也迴避不及。”雖然有眾多禪林高手對此公案作了精彩的評唱,但是紅塵洗夢依然不揣冒昧,在此獻上自己的下語貽笑於大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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